夜雨梧桐长生殿 言犹在耳人何处,几度思量几恸情

2019-5-15 13:17:31 新闻来源:中国经济新闻网

     北京文化艺术基金2018年度资助项目——昆曲《夜雨梧桐长生殿》,不但集聚了编辑导演和所有台前幕后工作人员全力以赴的努力,更融灌了昆曲前辈大师的心血。“活明皇”蔡正仁老师不但“钦定”了剧本和曲谱,还和张洵澎老师一起担任艺术指导,为舞台表演把关。

    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的集大成者,清洪昇所著《长生殿》前半部迄今仍常见于舞台,其中《闻铃》和《哭像》两折,经过几代昆曲人的心血打磨,被视为昆曲大冠生唱功戏的经典之作。这两折戏因唱功繁重,几乎都以折子戏的形式单独演出,而后半部《长生殿》亦少见于舞台,故此这两折戏几乎从未同时呈现于舞台上。

    日前,《夜雨梧桐长生殿》尝试将《闻铃》和《哭像》连缀成篇,并加以改编过的《雨梦》作为全剧收尾,一夜之间听全三折昆曲大冠生的重头戏将成为现实。本次演出的艺术顾问“活明皇”蔡正仁亲自修订了剧本和曲谱,他的弟子北方昆曲剧院优秀小生演员张贝勒将担纲主演,挑战这三折极为考验演员体力和唱功的戏。杨贵妃由上海优秀闺门旦演员张冉出演,她将独挑三出闺门旦的“冷戏”:《冥追》《情悔》和《尸解》。

    《夜雨梧桐长生殿》首轮演出顺利完成后,许多戏迷朋友纷纷给出了好评

    一位戏迷颜倾听到《夜雨梧桐长生殿》演出后,写下了这样一段感悟:

    自2017年9月22日雅音新赏的兰秋·茶音会开始,至今17个月,我一直在写张贝勒和《长生殿》的点点滴滴。把一部戏拆成折子,细细讲,慢慢赏,是我们和张贝勒之间美好的时光。但是,总有遗憾,来自错过。每次说起张贝勒曾经在京沪两地舞台上演过的《长生殿梧桐雨》,我都是一脸羡慕。尽管在雅音的茶音会上看到、听到很多,但心里对于张贝勒舞台上的风采仍然有着期待和奢望。一点内心执念,今日即将实现,真是畅快。惊蛰已过,万物生长。春风里,既有人面桃花相映红,也有魂断香消四十年。今年春天,张贝勒和张冉将再度携手,唱出舞台上寻常故事背后被遗忘的感情。

    我爱胡叠总是写人心最深处,不假意欢好,不刻意悲惨,只是如实写出置身于家国、山河中,人的漂泊和相逢,离散和相伴。终于在现场看到了那些错过的,终于相遇。看那些在心里脑中描摹过几百次的旧剧照、旧片段真实呈现在眼前,我有如梦似幻之感。我在心里觉得看过几百次了,其实我才是真正第一次看到。与贝勒和《长生殿》共同度过的17个月,终于到了台上见的时刻。觉得贝勒越来越自如,越来越舒展。那些贝勒在雅音面对面讲过的字字句句、身段眼神,此刻看得真真切切。那独坐凄徨,幽幽地望向两个殿角的目光,那真心实意奠酒成心字的哀思,那步履蹒跚一进三退的老态……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妃子,唤不回花娇月娇。

    马嵬的埋玉在序幕中遗恨,无边的思绪在闻铃中飘落,定情的欢娱在哭像中回闪,而最好的重圆和最惨的暮年在雨梦中给我最深的欢喜和最疼的跌落。唐明皇向着光走进无边的黑暗和寂寥,定格的背影是人生的结局。手伸开也握不住、抓不到,隔着窗滴到天明的是雨更是泪。昨晚的舞台,那么简单,可是不空,贝勒一个人坐在一束光中,就足以撑起整个舞台。甚至有几个时刻,我以为是唐明皇本尊在此。老常侍还在,心里就有些暖意。只要老常侍在一天,唐明皇就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,总还有个贴心的人陪他哭、哄他睡,为他添衣,劝他保重。昨夜的戏,闻铃让我身冷,哭像让我心惊,雨梦让我神伤。一夜听完,极过瘾又极不过瘾。今夜再梦一场,然后暂时不进剧场。久一些,再久一些,留住它。

    我们太容易说“爱情”,太容易说“信与不信”的时候,其实内心是茫然的。爱自然是浓烈时化不开的两情缱绻如酒,而情却要待到时过境迁、物是人非之时,细细回味。爱情,是花好月圆时的朝欢暮乐,更是夜雨梧桐时的恨萦愁绕。舞台上常见的上半本《长生殿》讲爱,张贝勒和张冉这罕见的下半本《长生殿》诉情。生前,杨贵妃是唐明皇三千佳丽中的宠妃;死后,杨玉环是李隆基历尽冷暖后的爱人。

    《夜雨梧桐·长生殿》给唐明皇一个独处的空间,让他把没有机会讲出的心情,娓娓道来。这大唐最传奇的爱情故事的尾声,是繁花似锦背后的冷雨凄风,更是这寒凉浸体后内心深情地一苗火光,不熄不冷。

    而张贝勒,如果只能看他一场唐明皇,我一定选下半本《长生殿》。舞台罕见不是我做出这个选择的主要原因,而是因为是张贝勒。我听过张贝勒唱完整的《闻铃》、《哭像》和《雨梦》,每次听完的夜里,都难以入眠,总有一句两句深情唱在心里,绕在耳畔。贝勒唱的大冠生真是像极了蔡正仁老师,但是贝勒又不囿于这个“像”字。每次听贝勒唱都有不同的感受,他也在一直揣摩、学习、精进。贝勒唱《闻铃》,声音里有风冷雨凄;唱《哭像》,便是失神伤情;唱《雨梦》,更是惹人泪下。而《夜雨梧桐·长生殿》的难得,是将三折吃功的戏,一夜唱完,对贝勒是考验,对观众是享受。这一次,总算可以和贝勒一起,将唐明皇的真心真意,细说从头,尽情尽兴。

    而作为主人公的唐明皇,在三个不同的时期有三种不同的心境。他的悔恨之情又是如何变化的呢?

    闻铃

    戴王帽;穿黄蟒,玉带,斗篷,风帽;拿马鞭;挂黑三

    这时的唐明皇挂的髯口还是黑三,代表仍是壮年。刚刚经历了马嵬兵变,行走在万山蜀道中,饱尝艰辛。车马停在剑阁之中,倦体将歇,偏生窗外檐铃作响,点点直叩心扉,不觉道出一句“自悔仓皇负了卿”。

    “仓皇”一词让我们明了,这时的明皇的心中怨的是“不杀贵妃,誓不扈驾“的六军,恼的是让他失了官家威风的陈元礼。

    哭像

    戴王帽;穿香色蟒,玉带;挂黪三

    蜀地归来,权力更迭,唐明皇已非君王,成了上皇,服装也从黄蟒换成了香色蟒。髯口也换成了黪三,是他逐渐迈入老年的象征。

    抛却江山,他大多的时间都在思念他的爱妃。思念越重,越是明白自己的内心。唐明皇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,“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,未必他直犯君王。”他固然恨那陈元礼,但更加悔恨“将她轻放”的自己。

    雨梦


    戴改良王帽,黄绸条;穿黑紫色改良蟒,
    黑紫色云鹤改良敞,软带;挂白三

    南内宫苑的唐明皇已经须发皆白,髯口自然换成了白三。说是退居,也是半软禁的状态,服装换上了黑紫色蟒。
晚年的明皇,外界的一切都和他再无关联,只剩下爱情的回忆。他独坐殿中,对着残灯壁影,听着窗外梧桐叶上三更雨,“猛想着旧欢娱,止不住泪痕交”,愈加肠断。

    今番良晤,余音犹在

    一曲《长生殿》,话不尽痴情

    这两夜,共听一曲盛唐愁梦,我们是座中客,也是梦中人。难得知音同梦,唯愿他朝重聚,台上犹有人歌故事,台下也仍然有人愿意为这个故事落一回泪。

    “纷纷泪点如珠掉”,梧桐叶落,戏也散场,让我们暂且忘却妃子的悲啼、天子的离泪,收起眼眶里的嗟叹,一起等待下一次流泪的时刻吧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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